
「老马道正网 ,这么晚了还在加班?你身体吃得消吗?」保安老王站在门口,有些关切地问道。
「没事,再整理一下这些文件就走。」马志远头也不抬,继续翻动着手中的资料。
「唉,你都这把年纪了,还拼什么?你那女婿不是挺有本事的吗?何必这么拼命?」
马志远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,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,苦笑一声:「老王啊,你不懂。我这一生,除了工作和财产,还剩下什么?」
「可再多的钱,也得有命花啊!」老王叹了口气,「昨天咱们小区那个比你还年轻的李总,不也说走就走了吗?」
马志远手中的钢笔突然掉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弯腰去捡时,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
01
马志远站在李建国的灵堂前,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花,心情复杂。
展开剩余95%李建国比他小五岁,才五十出头,人生正是得意之时。
他看着灵堂上李建国的照片,那张永远定格在五十岁的脸上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微笑。
就在三天前,李建国还在朋友圈晒他刚买的限量版手表,配文"为自己奋斗半生的犒赏"。谁能想到,当晚他就因为突发心梗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灵堂里,李建国的妻子瘫坐在一旁,眼泪早已流干,只剩下空洞的目光;他的儿子强忍悲痛招待着前来吊唁的亲友;而他十岁的小女儿则躲在角落里,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突然不见了。
马志远的目光在这一家人身上扫过,心头涌起一丝不适。
「志远,你来了。」李建国的妻子王芳看到他,艰难地站起身。
「节哀顺变,」马志远轻声说道,「建国走得太突然了。」
王芳眼圈通红:「是啊,谁能想到呢?前一天晚上他还在规划明年的投资计划,说要再扩大公司规模,结果...」她的声音哽住了。
马志远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。
「他生前最敬重你,说你是他的榜样,」王芳擦了擦眼泪,「他总说要像你一样,做到行业顶尖,积累足够的财富,给家人最好的生活...」
这些话像一把尖刀刺进马志远的心。他和李建国是多年的商场伙伴,私下也常有往来。正如王芳所说,李建国确实一直将他视为榜样,学习他的事业心和赚钱能力。
而现在,这个追随者已经永远地离开了。
02
回家的路上,马志远的心情异常沉重。
五十五岁的他,事业有成,是一家大型建筑材料公司的董事长。
三十年来,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。从一个普通技术员做起,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,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财富。
他拥有三套房产、两辆豪车,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足够让普通人羡慕。
可是今天,看着李建国的遗体和他悲痛欲绝的家人,马志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:人随时都可能突然离世,然后彻底离开人间。
车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,照亮了他疲惫的面容。
他想起李建国生前最后一次和他的谈话,那是在上个月的一次饭局上。
「马总道正网 ,我真佩服你的拼劲,这么多年从不松懈。」李建国举杯向他致敬。
「习惯了,停不下来。」他笑着回应。
「我最近在想,是不是该放慢节奏了,多陪陪家人。」李建国若有所思,「我女儿才十岁,正是需要父亲的时候。」
「等你再多赚几年,财务自由了再说吧。」马志远随口说道。
「你说得对,再拼几年。」李建国点头应和。
现在想来,这"再拼几年"已经成为了永远的遗憾。
马志远的车停在了自家别墅前。
宽敞的院子里种着妻子钟爱的玫瑰,但他从未花时间欣赏过。
推开门,家里一片寂静。
「我回来了。」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,却没有人回应。
他这才想起,妻子带着女儿去了国外旅游,已经走了一周了。
这是常态——他埋头工作,妻子和女儿过着自己的生活。他们像是共享一个屋檐的陌生人,鲜有交集。
03
马志远打开冰箱,里面空空如也。
他叹了口气,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,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,是女儿小雨发来的。
「爸,今天我们去了卢浮宫,我给你拍了几张照片,你看看喜欢吗?」
附带的是几张精美的艺术品照片。
马志远愣了一下,他甚至不记得女儿是什么时候出国的,更不知道她对艺术有兴趣。
他犹豫了一会儿,回复道:「很好看,你们玩得开心。」
发完这条消息,他突然感到一阵空虚。
他和女儿之间的对话,似乎永远只能停留在这种客套的水平上。
小雨今年已经二十岁了,正在读大学。但关于她的生活、她的爱好、她的梦想,马志远知之甚少。
他曾经以为,给女儿最好的物质条件就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。可现在,他开始怀疑这一点。
手机又响了,是妻子孙丽打来的视频电话。
「喂,在忙吗?」孙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。
「刚回家,」马志远坐到沙发上,「你们玩得怎么样?」
「挺好的,就是有点累。」孙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,背景是酒店房间,「对了,你去参加李建国的葬礼了吗?」
「去了,」马志远的声音低沉下来,「他走得太突然了。」
「是啊,我听说了,真是太可惜了。」孙丽的表情也严肃起来,「他才多大啊。」
「五十岁,比我小五岁。」
「你...」孙丽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说道,「你最近也要注意身体,别总熬夜了。」
马志远没有回应,只是问道:「你们什么时候回来?」
「还有三天,怎么了?有事吗?」
「没事,就是问问。」
挂断电话后,马志远感到一阵疲惫袭来。
他环顾四周,这个价值千万的豪宅此刻显得格外空旷。
精心设计的装修、名贵的家具、墙上挂着的艺术品,都无法填补内心的空洞。
他突然想起李建国的遗孀说的话:他生前最敬重你,说你是他的榜样。
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——如果明天他也像李建国一样突然离世,他留下的除了财产,还有什么?
04
第二天一早,马志远破天荒地没有按时去公司。
他坐在书房里,面前摊开着一本相册。这是他多年前整理的,但已经很久没有翻看了。
相册里记录的是小雨从出生到十岁的成长过程。
婴儿时期的她,眼睛大大的,充满好奇;上幼儿园时,她扎着小辫子,笑容天真无邪;小学一年级,她穿着红领巾,骄傲地站在国旗下...
但在小雨十岁之后,相册就空白了。
那一年,马志远的公司开始快速扩张,他的时间几乎全部投入到了工作中。
从那时起,他错过了女儿生活中的许多重要时刻——她的初中毕业典礼、她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、她的十八岁成人礼...
而这些,他都以"工作太忙"为由推脱了。
马志远的手指轻轻抚过相册中女儿稚嫩的笑脸,心中涌起一丝悔意。
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,是公司副总李明打来的。
「马总,今天的董事会您是不是忘了?已经开始十分钟了,大家都在等您。」
马志远这才想起今天有个重要会议,是讨论公司下一步扩张计划的。
「李总,你先主持会议,我...我今天可能不去了。」
「啊?」李明明显愣住了,「出什么事了吗?您没事吧?」
「我没事,就是...有些私事需要处理。你们先讨论,结果发给我看就行。」
「好的,那我先汇报一下昨天谈的那个项目,开发商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条件,合同准备下周签...」
「李总,」马志远打断了他,「这些工作的事,晚些时候再说吧。」
挂断电话后,马志远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的蓝天。
他已经记不清上次这样在家里悠闲地看窗外的风景是什么时候了。
或许是李建国的突然离世触动了他,又或许是年龄增长带来的警醒,马志远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时间的宝贵和生命的脆弱。
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。
马志远疑惑地走去开门,门外站着的是他的大哥马志国。
「大哥?你怎么来了?」马志远有些惊讶。
「怎么,不欢迎?」马志国笑着走进来,「听说你今天没去公司,我担心你是不是病了。」
05
马志国比马志远大五岁,已经六十岁了。兄弟俩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——马志远创业打拼,而马志国则做了一名中学教师,现在已经退休。
「没事,就是想休息一天。」马志远给大哥倒了杯茶。
「你啊,三十年来第一次不去公司,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。」马志国接过茶杯,仔细打量着弟弟,「是不是李建国的事对你触动很大?」
马志远默默点头:「大哥,你知道吗,看着李建国躺在那里,我突然意识到,我们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。」
「这是自然规律,人谁都有一死。」马志国平静地说。
「可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,」马志远语气低沉,「这些年,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,积累了不少财富,可如果明天我就不在了,这些东西对我还有什么意义?」
马志国看着弟弟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:「你终于想明白了?」
「什么意思?」
「志远,记得五年前爸爸去世前,他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?」
马志远一怔,回忆起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,虚弱地说:「儿子,别像我一样,等到失去了才明白什么最重要。」
当时他以为父亲是在后悔年轻时没有好好赚钱,让家里生活拮据。
「爸爸不是在说钱,」马志国仿佛看穿了弟弟的想法,「他是在后悔没能多陪陪我们和妈妈。你记得吗,他退休后才开始尝试补偿,可那时妈妈已经走了,我们也都长大成人了。」
马志远沉默了。父亲是一名普通工人,一生勤勤恳恳,为了多赚些钱常年加班。等到退休了,身体已经大不如前,没几年就去世了。
「我这些年是不是走错了路?」马志远突然问道。
「没有对错,只是选择不同罢了,」马志国语气温和,「我选择了教书,虽然赚的钱比你少得多,但我有时间陪伴家人、培养兴趣、结交朋友...这些都是金钱买不来的。」
马志远想起大哥家的情况——虽然住的是普通商品房,开的是国产车,但家庭氛围却异常温馨。大哥和嫂子感情甚笃,侄子也经常回家看望。每次过年,他们家总是欢声笑语。
而他自己的家,即使住在豪宅里,却少有欢笑。
「那我现在该怎么办?」马志远问道,声音中带着少有的迷茫。
「这个问题,只有你自己能回答,」马志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「但记住,无论你拥有多少财富,离开人世时,你都带不走。真正能留下的,是你和家人朋友之间的情感,是你在别人心中留下的印记。」
06
送走大哥后,马志远坐在沙发上,陷入了深思。
他拿起手机,翻看通讯录,发现里面存的大多是工作伙伴和客户的电话,真正的朋友寥寥无几。
他点开微信,浏览着朋友圈。他很少发朋友圈,偶尔发的也都是工作相关的内容或者某些社交场合的照片,几乎没有关于家庭生活的分享。
而小雨的朋友圈则充满了生活的气息——旅游照片、美食分享、与朋友的合影...她的世界如此丰富多彩,但他作为父亲,却几乎是局外人。
马志远又翻看与妻子的聊天记录,大多是简短的生活询问和安排,很少有深入的交流。
他们结婚二十五年了,但马志远突然发现,他对妻子的了解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。她现在喜欢什么电影,爱读什么书,有哪些新的爱好,他一无所知。
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。
李建国的离世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他人生的真相——他拥有财富和地位,却错过了生活中最宝贵的东西。
马志远站起身,走到书房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。里面是他精心制定的事业规划,从现在到六十五岁退休,每一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计划显示,如果一切顺利,到他退休时,公司规模将扩大一倍,他的个人资产也将翻番。
可现在,这些数字在他眼中变得毫无意义。
如果他像李建国一样突然离世,这些计划将成为一纸空文。而他的家人,可能连他在为什么奋斗都不清楚。
马志远拿起笔,在文件夹的最后一页写下一句话:「人随时都可能突然离世,然后彻底离开人间,你所有的东西都将不再属于你!」
写完这句话,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他拿起手机,给女儿发了条信息:「小雨,爸爸想和你聊聊,你有时间吗?」
没想到,女儿很快回复了:「爸,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吗?」
马志远这才意识到,他平时很少主动联系女儿,难怪她会如此紧张。
「没事,就是想问问你在国外玩得开心吗?那些艺术品你是怎么认识的?」
「啊?」小雨显然对父亲的问题感到意外,「我去年选修了一门艺术史的课,对这些有了兴趣。爸,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?」
「我想了解你的生活和兴趣,」马志远诚恳地回复,「我发现我对你知道得太少了。」
对话框那端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小雨回复道:「爸,你真的没事吧?你从来不问这些的。」
这简单的一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痛了马志远的心。原来在女儿的印象中,他是一个从不关心她生活的父亲。
「小雨,爸爸想改变,」他艰难地打出这几个字,「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父亲。」
07
接下来的几天,马志远开始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。
他减少了在公司的时间,将一些非核心工作委托给了信任的下属。
他开始关注女儿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内容,了解她的兴趣爱好。
他查阅了妻子喜欢的旅游目的地,计划在她回国后带她去一次真正的度假。
这些改变引起了公司内部的一些猜测。有人认为马总是不是生病了,也有人猜测他是否要退休了。
但马志远并不在意这些揣测,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周末,他去看望了父母的墓地。
站在墓碑前,马志远深深鞠了一躬:「爸,妈,儿子来看你们了。」
风吹过墓园,树叶沙沙作响,仿佛是父母的回应。
「爸,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了,」马志远轻声说道,「我这些年太专注于事业,忽视了家人和自己的生活。但现在我想改变,希望不会太晚。」
从墓园回来的路上,马志远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,是李建国的儿子李强。
「马叔叔,您有时间吗?我想和您聊聊。」
当天下午,马志远在一家咖啡厅见到了李强。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看上去疲惫而憔悴,显然父亲的突然离世对他打击很大。
「马叔叔,谢谢您百忙之中抽时间见我,」李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,「我...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」
「别着急,慢慢说。」马志远安慰道。
「爸爸走后,公司的事务全部落在了我身上,」李强的声音有些颤抖,「我虽然在公司工作了三年,但很多业务还不熟悉,现在员工都在看着我,我怕我做不好...」
马志远看着这个年轻人,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他也曾经年轻气盛,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。
「强子,你爸爸是我的好朋友,我会尽力帮助你的,」马志远诚恳地说,「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,你真的想接手公司吗?」
李强愣住了:「什么意思?」
「我知道你大学学的是音乐,你真正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曲家,对吗?」
李强的眼睛瞪大了:「马叔叔,您怎么知道?」
「你爸爸告诉我的,」马志远微微一笑,「他其实很支持你追求音乐梦想,只是他觉得先让你在公司锻炼几年,会对你有帮助。」
「可是现在他不在了,公司没人管理...」
「公司可以请职业经理人来管理,」马志远打断了他,「你可以当董事长,但不必亲自处理日常事务。你爸爸辛苦打拼一生,不是为了给你一个负担,而是想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。」
李强沉默了,眼中闪烁着泪光。
「强子,人生很短暂,我们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,」马志远语重心长地说,「趁着年轻,去做你真正热爱的事情吧。这可能是你爸爸最希望看到的。」
08
妻子孙丽和女儿小雨回国的那天,马志远亲自去机场接机。
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去机场接她们,往常都是让司机去,或者她们自己打车回来。
当小雨远远看到站在出口处的父亲时,明显愣了一下,然后惊喜地跑了过来:「爸!你怎么来了?」
「想你们了,」马志远微笑着说,「旅游玩得开心吗?」
孙丽也走了过来,脸上带着疑惑和惊讶:「你亲自来接我们?公司不忙吗?」
「再忙也得来接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啊,」马志远接过妻子手中的行李箱,「走吧,我带你们去吃饭,你们想吃什么?」
路上,小雨兴高采烈地讲述着旅行中的见闻,马志远认真地听着,不时提问。而孙丽则时不时地打量着丈夫,似乎在猜测他的变化是否只是一时兴起。
晚餐选在了一家高级日料店,这是小雨最喜欢的菜系。
「爸,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?」小雨惊讶地问。
马志远笑了笑:「我看你朋友圈经常发日料的照片,猜你应该挺喜欢的。」
「你居然看我朋友圈?」小雨更加惊讶了。
一旁的孙丽也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「怎么,不可以吗?」马志远故作轻松地说,「我想多了解你的生活。」
饭后,马志远提议去附近的公园散步。
初夏的夜晚,微风拂面,十分宜人。
「老马,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」孙丽终于忍不住问道。
「嗯,」马志远点点头,「李建国的突然离世让我想了很多。」
「你们关系是不错,」孙丽同情地说,「这确实很令人难过。」
「不只是难过,」马志远停下脚步,看着妻子的眼睛,「我突然意识到,我们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,而我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,忽视了你和小雨,忽视了真正重要的东西。」
孙丽的眼睛湿润了:「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?」
「我知道我辜负了你们,」马志远声音哽咽,「但我想改变,如果可以的话。」
「爸...」小雨在一旁轻声呼唤,眼中含着泪水。
「小雨,爸爸很抱歉这么多年来没能参与你的成长,」马志远转向女儿,「但从现在开始,我想弥补这一切。」
「真的吗?」小雨怀疑地问,「你不会又忙起来就忘记了吧?」
这个问题刺痛了马志远的心,但他知道女儿的怀疑是有道理的。
「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忙,但我可以保证,从今以后,你和妈妈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」
在公园的长椅上,这个家庭进行了多年来最真诚的一次交谈。
马志远了解到,原来孙丽这些年一直在学习插花和茶道;小雨除了对艺术感兴趣,还梦想着环游世界,用相机记录不同的文化和风景。
而他们也第一次听到了马志远的心声——他的恐惧、懊悔和对未来的期许。
09
转眼半年过去了。
马志远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他将公司的日常运营交给了副总李明,自己只负责重大决策和战略方向。这样一来,他的工作时间减少了一半,有了更多时间陪伴家人和朋友。
每个月,他都会安排一次家庭旅行,带着妻子和女儿去国内外不同的地方。有时候是风景名胜,有时候是艺术展览,这取决于小雨的兴趣。
他开始学着欣赏妻子插的花,品尝她泡的茶,聆听她的生活感悟。
他还养成了每天晚饭后散步的习惯,有时候是一家人一起,有时候只有他和妻子。在这段慢节奏的时光里,他们重新认识了彼此。
马志远也重新联络了老友们,包括一些多年不见的大学同学。他发现,虽然他们中有人成就斐然,有人平凡普通,但在面对生死和亲情时,每个人都有相似的体验和感悟。
公司的业绩没有因为他的"放手"而下滑,反而因为授权更明确,团队更有活力,业绩稳步上升。
这天,马志远接到了李强的电话。
「马叔叔,我要谢谢您的建议,」李强的声音充满活力,「我找了一位资深经理人管理公司,自己则专注于音乐创作。最近,我的一首曲子被一个知名电影导演选中了,将作为电影的主题曲!」
「太好了,恭喜你!」马志远由衷地为他高兴,「你爸爸在天上看到一定会很骄傲。」
「是的,我相信他会支持我的选择,」李强感慨道,「马叔叔,我明白您当初对我说的话了——人生短暂,要活得有意义,而不是被财富和责任束缚。」
挂断电话后,马志远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的城市景观。
从他的办公室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繁华,高楼大厦鳞次栉比,车流如织。
这座城市见证了他的奋斗历程,也见证了无数人的生生死死。
在这浩瀚的人海中,每个人都是渺小的存在,无论贫富贵贱,最终都要离开这个世界。
而真正能留下的,不是财富,不是地位,而是你给他人带来的爱和温暖。
10
一年后的今天,是马志远五十六岁的生日。
这天下午,马志国带着全家来到马志远家,为弟弟庆生。
院子里摆满了气球和彩带,孙丽和小雨忙着准备食物,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。
马志远和大哥坐在院子的藤椅上,喝着茶,聊着家常。
「一年不见,你变了很多,」马志国笑着说,「气色好多了,人也年轻了。」
「是啊,这一年过得很充实,」马志远感慨道,「以前总觉得时间不够用,现在反而觉得每一天都很长,可以做很多事情。」
「这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,」马志国点点头,「对了,公司怎么样?不管了?」
「怎么可能不管,」马志远笑道,「只是换了种方式管理。我现在一周去三天,主要是指导战略方向,具体运营交给了团队。说来也怪,我越是放手,公司发展得越好。」
「这不奇怪,」马志国意味深长地说,「当你真正放下对物质的执着,反而会得到更多。」
这时,小雨走了过来:「爸,妈让我来告诉你,蛋糕准备好了。」
「好,这就来。」马志远站起身,跟着女儿走向餐桌。
餐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,上面写着"生日快乐"四个字。孙丽站在一旁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「来,许个愿吧。」孙丽点燃蜡烛,示意丈夫。
马志远闭上眼睛,心中默念:愿我们一家人健康幸福,永远在一起。
吹灭蜡烛后,小雨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物盒:「爸,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。」
马志远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本相册,封面上写着"我们的家庭时光"。
翻开相册,里面记录的是这一年来他们一家三口的快乐时光——海边度假的合影,登山时相互搀扶的背影,生日聚会上的欢笑...
最后一页,是小雨写的一段话:
"亲爱的爸爸,这一年来,你给了我们太多惊喜和感动。谢谢你教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课——珍惜当下,珍惜身边的人。我爱你,爸爸,生日快乐!"
马志远读完这段话,眼眶湿润了。
他环顾四周,看着亲人们的笑脸,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满足。
这一刻,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明白:人生的真谛不在于拥有多少,而在于爱多少、给予多少。
那天晚上,当所有人都离开后,马志远站在书房里,拿出一年前写下那句话的文件夹:
「人随时都可能突然离世,然后彻底离开人间,你所有的东西都将不再属于你!」
现在,他在下面又补充了一句:
「但你给予的爱和温暖道正网 ,将永远留在所爱之人的心中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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